他不信宿命论,唯独遇见她的那一刻,他对命运深信不疑。-《喜欢的人住隔壁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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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许斯年发了一条微博:“@月满屋梁无论别人怎么说,我都是你的头号粉丝。[心]”

    最后面那颗鲜艳的小红心在满屏怒骂中分外显眼。

    她呆呆地和这条微博对视,直到许斯年的电话打进来。

    他问:“在哪儿呢?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里自带笑意,不用看就知道一定很得意。

    “五百罗汉堂。”话音刚落,梁小青才听出自己说话时隐隐透着鼻音,眼角也有些湿润。

    “哦?”许斯年向堂内望了一眼,“巧了,我就在门口。”

    梁小青环顾四周,她也在门口呀。

    她走到雕花门旁,向里张望:“我怎么没看到你?”

    这罗汉堂不止一个门,听她这么说,许斯年便径直走了进去:“你进来。”

    堂内布局特殊,梁小青兜兜转转,却怎么都寻不到许斯年。

    午后暖阳照进雕花窗格,落在堂内灰白澄净的地面上。她的尖头小皮鞋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。

    她问:“你不是和爷爷喝茶吗,怎么跑出来了?”

    “总不能把你一个人丢下,万一迷路了怎么办。”他悠然自得地开起了玩笑,她却知道他是担心她一个人无聊时上网,看到网上的评论又会不开心,他考虑事情远比她要周全。

    她抿嘴笑笑,又绕过一排,仍没见到他的踪影:“这里像迷宫一样,你在哪儿呢?”

    “算了。”他的声音从左手边这排罗汉像后面传出来,梁小青感觉近在咫尺,听筒里又传出他的声音,“你就在那儿,我去找你。”

    她果然听话,侧耳倾听那熟悉的脚步声。不过眨眼的工夫,他已出现在路的尽头,仿佛从天而降,寻常的白衬衫他也能穿得那样好看。他在诸佛的注视下向她走来,她怔怔地看着他,温柔的眼眸片刻也舍不得从他身上移开。

    有些事真的不能不信,比如缘分,比如冥冥之中的定数,比如遇见一个让你的心脏频频失重的人。

    她举起手机屏幕在他面前晃了晃:“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许斯年踱步到她的面前,凝望着她,不加掩饰的爱意汹涌如潮。

    梁小青却忽然向前迈了一大步,一把抓住他的肩膀,一阵猛摇:“你和爷爷为什么知道我小时候的事?”

    被审之人发觉自己竟然被出卖了,实在心有不甘,咬紧牙关坚决不说,梁小青开出各种条件他都不为所动,没办法,她只好拿出必杀技:“这样吧,只要你告诉我,你随便提出一个条件,我都答应你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那行,你嫁给我吧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自己说的,随便什么条件都行。”

    “那也不能这么草率啊!”

    没办法,最后梁小青还是忍辱负重答应了他。

    回程途中,许斯年问:“你对小时候在杭州的事还记得多少?”

    梁小青仔细地回想了一会儿,摇头。

    怀抱期待的许斯年哀怨不已,所以她真的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。

    那是一九九八年的冬天,刚升入初中不久的许家小少爷明明只有十二岁,性情却沉稳得很。班里的男孩子最近迷上了《拳皇》,他仍沉浸在医学世界里,对一切新兴有趣的事物无动于衷。

    他的记忆力总是格外好,成长于杏林世家,家中书房遍布古书典籍,不过多是文言文,读起来生涩难懂,又有繁体著作,大部头啃起来分外吃力,所以挑来挑去他只对那本《伤寒杂病论》情有独钟。他偶尔会把这本书带去学校,和《新华字典》并排放在教室后面的专用书柜上,成为他课间的消遣读物。

    他经常早早完成家庭作业就潜心攻读《伤寒杂病论》,连放学回家的这段路上,也要默背一段来消化新了解到的内容。

    这些古文以他的年纪还不能完全弄明白,只是兴趣使然,他便想要背下来,希望有一天也像爸爸和爷爷一样,对医学无所不知,为人诊脉,开方,治病。

    背完这一段,抬头看,泉香堂的百年招牌醒目地悬挂在粉墙黛瓦的檐前。与以往不同,那天药堂门槛上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。小女孩在冬日艳阳里坐成小小的一团,头戴一只毛线帽,顶端的小毛球毛茸茸的,少年莫名打了一个喷嚏。

    小姑娘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,膝上铺着一张牛皮纸,盛着盐津枣、毛豆还有香糕这种小零食,坐在那里吃得满脸都是渣滓。

    许斯年以为这个小姑娘是来药堂看病的客人带过来的,只是夜幕降临,客人都走了,她还坐在那里。药堂要打烊了,他去安放板门,踟蹰着想要问问她的来历。那时他不懂如何和女孩子相处,妈妈才去贵州不久,宿宿还未成为家中一员。

    一向有些年少老成的许斯年在她面前站定,良久,终于“喂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女孩抬起头来,看着面前这个小哥哥,不知为何竟感到亲近,于是奶声奶气地问:“姑姑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家呀?”

    许斯年一脸茫然,什么姑姑?

    许大夫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,跟儿子解释:“那是你梁阿姨的侄女,她这几天外出巡演,没时间照顾她,托爷爷照看两天,我看爷爷最近精神头不大好,就接过来照顾了。你这周也别去爷爷那儿闹了,陪她玩玩。”

    许斯年仔细回想,梁阿姨?噢,是橘井堂那边的邻居,好像是省话剧团团员。彼时,爷爷还未出家修行,橘井堂一直由爷爷打理。许斯年因为上学的关系,一直和爸妈住在泉香堂,只有周末才会回龙井村看望爷爷,与那边的街坊邻居并不熟悉。

    许大夫还有新进的药材没整理好,匆匆向后院天井走去,他的声音渐行渐远:“这小女孩也不嫌冷,都坐那儿一下午了。”

    许斯年向门口看去,小丫头抓起一块香糕吃得正香,看上去倒真是一点都不嫌冷。他的脚尖微动,迟疑半晌,还是转身坐回了柜台旁,拿出还没写完的练习册,埋头奋斗。

    等作业全部做完了,他抬头向门口瞄了一眼,夕阳无踪,夜色阑珊,星星陆续现身,小丫头仍然津津有味地和那些小零食做斗争,这么小的年纪,吃太多甜食对牙齿不大好吧?

    笔杆不知不觉在他的指尖旋转成花,突然啪的一声落在了桌面上。

    他叹了口气,离开了座椅。

    直到零食被人拿走,梁小青才注意到,刚才那个小哥哥又回来了。

    许斯年不声不响地把零食收了起来,低头看着她:“进屋。”腹稿打了一遍又一遍,分明是好意,担心她在外面太冷,容易生病,话一出口却有些不近人情。

    梁小青不情愿地蹙起了眉头,伸出软软的小手,捂住鼻子,煞有介事地指着药堂:“臭!”

    这回轮到许斯年皱眉了,臭?哪里臭?

    他仔细嗅了嗅,恍然大悟,她说的是中药散发的苦味。

    原来她是不喜欢苦味才不进来的呀。

    “这样吧,你和我进屋去,这些零食就都归你。”他信誓旦旦地打包票,说着向她伸出手去。

    那双干净漂亮的手停在梁小青面前,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,在思考到底应不应该相信这个小哥哥的话,最后还是为零食屈服了,把手交给了这个小哥哥。小小的一只手,像刚出蒸屉的小馒头,又白又小又软,许斯年把她的小手握在掌心,只觉得滑滑的、软软的,想握得再紧一些,却连劲都不敢使,怕弄疼她。

    她的步子小,他的步子大,为了配合她,他小步小步地走,模样有些滑稽,连他自己都笑了起来,却又有些乐在其中。虽然班级里那些女孩子叽叽喳喳闹腾极了,但身边这个听话乖巧的小妹妹倒真是惹人喜欢。???

    南方的冬天透着一股湿冷,那时家中还未安空调,只有电暖气,偶尔在外面晒太阳还会在身边架一个炭火炉。晚上临睡前,许大夫拿了一床新被子送到儿子房间,许斯年一如往常地啃着读不太懂的“大部头”,而梁小青就安安分分地坐在老式电视机前,看正在播放的动画片。

    许斯年见状,把书签插进书页,做好标记,转身不解地问:“这是?”

    许大夫一边铺床一边解释:“这两天你去我那屋睡,让青青住你的房间。”

    少年回想爸爸那堪比震天响的呼噜声,不禁打了一个寒战,那感觉,没经历过的人不会懂,绝对是精神折磨。

    他不满地发问:“为什么?不是还有一间客房吗?”

    许大夫头也不抬,以为儿子不满有人住他的房间,理所当然地说:“客房没有电暖气,晚上冷,青青容易感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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